站在成都双流机场的出口，老张紧了紧身上的棉袄。十一月的寒风从东北一路追着他到了这里，可眼前这座城市的温度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。接机的人群中，表弟王明正冲他挥手，脸上挂着和三十年前一样的笑容。
“老哥，可算把你盼来了！”王明接过老张的行李，一股麻辣的香气扑面而来。老张这才注意到，表弟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，里面装着几个油纸包。”这是刚买的夫妻肺片和麻辣兔头，知道你爱吃辣，特意买的。”
老张笑着摇头：”你这记性，我哪能吃辣啊。在黑龙江待了大半辈子，早就习惯清淡了。”话虽这么说，可看着表弟殷切的眼神，他还是接过了袋子。油纸包透出的温热，让他想起小时候和表弟一起在哈尔滨街头买糖炒栗子的情景。
车子驶入市区，老张贴着车窗往外看。街道两旁种满了银杏树，金黄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。这让他想起家乡的白桦林，只是这里的树更秀气些，不像北方的树那般挺拔。路过一家茶馆，竹椅上坐满了喝茶的人，有的在打麻将，有的在摆龙门阵，悠闲得很。
“成都人真会享受。”老张感叹道。
“那是，等安顿好了，带你去人民公园喝茶。”王明笑着说，”让你也体验一把成都的慢生活。”
到了表弟家，老张刚放下行李，就被拉到了餐桌前。一桌子红彤彤的菜看得他直冒汗：水煮鱼、麻婆豆腐、辣子鸡…表弟媳还在厨房忙活，锅铲碰撞的声音伴着阵阵香气传来。
“来，先尝尝这个。”王明夹了一块水煮鱼放在老张碗里。鱼肉雪白，浸在红亮的汤汁里，上面还撒着花椒和辣椒。老张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夹起来放进嘴里。瞬间，一股热流从舌尖窜到喉咙，辣得他直吸气，可奇怪的是，这辣味里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鲜香。
“怎么样？”王明期待地看着他。
老张擦了擦额头的汗，又夹了一筷子：”别说，这辣味还挺上瘾。”
晚上，老张躺在客房的床上，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。成都的雨和东北不一样，细细密密的，像是永远下不完。他想起白天表弟说的那些话：要带他去宽窄巷子吃小吃，去青城山看风景，去都江堰看水利工程…想着想着，老张慢慢睡着了，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，和表弟一起在松花江边玩耍的情景。
第二天一早，老张被一阵香气唤醒。推开窗，晨雾中飘来担担面的香味，还有街边小贩的吆喝声。表弟媳在厨房忙活，锅里煮着醪糟汤圆，甜香四溢。
“老哥，快来尝尝这个。”王明端着一碗红油抄手走过来，”这可是你弟媳的拿手好戏。”
老张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抄手，红亮的汤汁上飘着葱花和芝麻。他夹起一个，轻轻咬了一口，鲜美的汤汁在口中迸开，辣味恰到好处。这一刻，他忽然觉得，成都的冬天，似乎也没那么冷了。
